唐芷眉毛微扬,宽大的袖口中,她一把握住自己的左手腕,用了点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就是……一时手滑。”
端王直直盯着她,语调不紧不慢:“你听到了令你意外的消息?”
“谢家玉树嫁人了,确实让人意外。”
“不,你真正意外的是……唐云?”
唐芷死死扣住伤口:“……殿下说笑了,她一个唐家旁支,我有什么好意外的?”
她抬头,脸上的肌肉放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端王撩起眼皮,自上而下地打量她,嘴角缓缓上扬:“笑容不错。”
唐芷扬起的嘴角僵在那里。
端王前倾身体,手越过条案,轻轻搭在她的袖口上,语气轻轻,像在自言自语:“通过疼痛来让自己保持镇定吗?受到惊吓后会失控啃咬自己,这是从哪里养成的坏毛病?”
唐芷瞳孔紧缩,寒毛耸立。
端王掀开她的袖口,露出绑着布条的手腕,伤口因为再次被撕裂,布条上的红色一点点晕染开。
端王托起她的手腕,用那种轻飘飘的语气叹息:“子幽……疼吗?”
唐芷像是被惊吓后僵直不动的羔羊,眼睛睁大,身体微微颤抖,任由对方摆布。
“回答我,疼吗?”
“……不、不疼。”
“咬得这么深,真的不疼?”
“……疼。”
端王笑了笑,“疼就对了,以后可不能再如此了。”
她半躬身坐到唐芷身边,慢条斯理取下唐芷腕上的布条。
一圈一圈,直到深深嵌在肉里的牙印暴露在空中,惨白的皮肉外翻,鲜红的血液渗出,白的白,红的红,格外狰狞。
端王再次叹息:“怎么处理的这么粗糙?要是留下疤痕可怎么办呢?”
“秋露,帮唐姑娘处理一下。”
一旁静默的侍女点头行礼,取来车厢内备用的药箱,跪坐在唐芷面前,捧起她的手,用浸湿的手帕擦拭伤口。
唐芷目光随着端王的动作而移动,见她端起条案上的茶盏放在她面前。
命令道:“喝茶。”
唐芷右手哆嗦着端起茶盏,凑到唇边,杯中茶水晃动,她喝了好几次,才把茶水送进口中。
“真乖。”
端王拍了拍她的头,那动作像是在安抚小猫小狗,漫不经心,随意而为。
但唐芷竟然感受到一丝受宠若惊的喜悦。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声音艰涩:“殿下……为什么要监视我?”
“监视?”端王笑起来,眉毛随着笑容轻轻挑起,“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素白的手搭在唐芷肩上,端王凑近,声音宛如一条滑腻的蛇,蜿蜒着爬进人耳:“我在保护你啊。”
唐芷瞳孔震颤。
跪坐在她面前的秋露眼也不眨,一把摁住她发抖的手臂,继续为她上药。
端王再次温柔地问:“今日宴会,为什么会打碎茶盏?”
唐芷心神完全被攻破:“我……我听到了唐云的名字,我,我被吓到了……”
“为什么会被吓到?”
唐芷仅剩的理智在尖叫,不能说……不能说……但她身旁的端王宛如一头巨蟒,用冰冷鲜红的眸子盯着她,那股阴寒之感挥之不去,压得她喘不过气。
端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两下,三下。
唐芷猛地弯腰,大口大口喘息,她断断续续开口:“我……我以为……我以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