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动青衫,沈靖安踏碎最后一级石阶时,整座嫣亭山骤然陷入死寂。
这是他第三次造访此地,却首次真正立于云端之巅,碎岩间残留的暗红血迹,无声诉说着前两次未竟的杀局。
“他就是战龙殿主。”姬长空喉结滚动,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身侧家主姬万成负手而立,玄色锦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与卢经邦同为神变巅峰,胜负几何?”
这问题悬在所有人喉头。姬家少主武鸣紧攥佩剑,少年眼中燃烧着炽热,那道拾级而上的身影,正是江湖人毕生追逐的剪影。
山巅杀机如蛛网蔓延。天道盟阵前,卢经邦腰间玄铁重剑正在共鸣,七十二枚陨星坠饰叮当作响。更令人不安的是阴影中的黑袍客,虽静默如石像,却让沈靖安后颈寒毛倒竖。
“小心天道盟主右后方。”澹台轻羽传音未落,刺耳冷笑划破对峙。任雅苑拖着残躯挤到前排,脖颈青筋暴起:“沈殿主可要站稳些,莫摔碎我任家祖地!”
沈靖安恍若未闻,靴底碾过三年前嵌进青石的断箭。当他在卢经邦十丈外站定时,云海恰好裂开缝隙,晨光为战龙金纹镀上血色。
“你的剑在颤抖。”沈靖安忽然开口,惊起林间寒鸦。卢经邦瞳孔骤缩,因为他确实听见自己佩剑发出悲鸣,来自那个年轻人周身流转的,近乎实质化的战意罡风。
山巅之上,空气如同凝固的胶质。沈靖安每踏前一步,衣袍便无风自动,周身威压成倍攀升。当两人间距缩至五步时,两道无形气场的对冲竟在花岗岩地面犁出蛛网般的裂纹。
围观者中爆发出压抑的骚动。疤面男子搓着铁胆冷笑:“卢长老的追魂手专破护体罡气,这小子怕是连骨渣都剩不下。”
旁边青衫剑客眯起眼睛:“我赌他撑不过三合。”更有人掏出留影玉简记录,准备将这场碾压式战斗传遍九大城邦。
澹台轻羽轻抚剑柄的手背暴起青筋,她清楚看到卢经邦足下三寸处,千年玄铁打造的擂台正悄然龟裂。这老怪物分明已摸到造化境门槛!
“知道天道盟为何叫天道吗?”卢经邦双掌泛起幽蓝电弧。
“因为忤逆者都会化作天雷下的劫灰!”话音未落,三十六道雷符自他袖中激射而出,在虚空结成囚龙阵势。
沈靖安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百里外观战的战龙殿主汗毛倒竖,三年前魔渊暴动时,那位剑尊面对十万魔潮露出的正是这般神情。
惊雷炸响的刹那,有人瞥见沈靖安左手结出上古剑印。
卢经邦志在必得的一击竟诡异地偏转三寸,裹挟着雷霆之威的拳风将百丈外的观星阁拦腰斩断。烟尘中传来金铁交鸣的脆响,沈靖安佩剑仍未出鞘,剑穗却已化作赤红流火。
“不可能!”卢经邦瞳孔骤缩,他分明感应到自己的本命雷种在对方气机牵引下开始逆流。
观战席突然传出惊呼,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沈靖安腰间玉佩已浮现出与雷符同源的太古云纹。
“少年人还是收敛些好,免得自食其果……”
观战人群不约而同屏住呼吸,仿佛已预见沈靖安的结局。
往日结怨者难掩喜色,有人甚至掏出酒壶准备庆贺。唯独姬长空摩挲着腰间佩剑喃喃自语:“这不该是他的实力……”
身旁的姬武鸣眼中星光黯淡,方才视若神明的身影此刻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