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彧脑中闪过一个人影,他心中警铃大震。
邕王是上皇的庶子,圣人的异母弟弟。
不是圣人心腹,也不是上皇、楚王一系。
不算受宠,可也不至于被忽略。
上皇登基后,册封诸皇子,便给这位不起眼的儿子封了个邕王,并直接将他们一家打发去了封地。
邕王:……那是邕州,隶属岭南,是流放之地啊啊啊!
当然,邕王会被“流放”也不是全无道理。
人嘛,得志便猖狂。
他再不受宠,也是上皇的亲子,是实打实的皇子。
上皇刚登基的那两年,还是齐王的圣人,甚至是晋城一个公主,都忙着继续征战。
邕王却在京城各种豪奢享受、违法乱纪。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上位者宣扬的美丽谎言。
真正的皇子,只要不谋逆,不管做多少天怒人怨的祸事,都不会死,甚至连责罚都没有。
顶多就是选个不太好的封地,远远的将人打发出去。
形同流放,小惩大诫。
邕王就是如此。
上皇禅位后,圣人登基,对这个不干人事儿的弟弟,既不亲近,也没有报复。
圣人继续让邕王待在邕州。
至于他会不会鱼肉百姓,会不会为祸地方……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本就是流放之地,人口、赋税等,都不足以让圣人关注。
邕州如何,邕王如何,圣人还真不十分在意。
楼彧却不能不在意——
呵,一个原本来自邕州的苗女,却遮掩了真实身份,不远千里的来到了京城,还将手伸到了东宫,若说只是一个夷族女子的狂妄,楼彧是不信的。
作为一个优秀的政客,没影儿的事儿,都要百般思虑。
如今,有了明确的线索,他更该谨之慎之。
“先去东宫!”
楼彧一个纵身,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
“驾”,一抹红影便飞快的冲向了马路。
骑着马,楼彧的大脑也没有停止思考。
待他抵达宫城的时候,他已经将邕王的所有资料都整理清楚。
这人,未必有什么谋反作乱的野心,他就是个又蠢又坏的废物。
偏偏蠢人的灵机一动,远比恶人所造成的后果更为严重。
“这苗女,未必是被邕王所指使!”
“有可能是邕州有变。”
邕王既然不敢谋逆,也就不会对跟自己没有利益关系的太子妃一系下手。
阿妮这位来历神秘的苗女,有可能是“自主”行为。
而考虑到邕王在京城都敢胡来的性子,去到“天高皇帝远”的邕州,还不等怎么作妖呢。
官逼民反?
邕州发生了民变?
“去,查一查,岭南,尤其是邕州,可有什么变故!”
楼彧一个翻身,从马背上下来。
他召来某个暗卫,低声吩咐道。
暗卫答应一声,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楼彧将缰绳甩给身后跟上来的护卫,大踏步的进了宫城。
太子见到楼彧,眼底闪过一抹意外:“怎么?又有事儿?”
昨晚上刚见过,这会儿又急匆匆的跑来。
太子很难不担心。
楼彧没有卖关子,直接将自己收到的消息,已经自己的猜测,全都禀明了太子。
“……含章,你说得有理。邕州可能真的有变!”
邕州作为岭南的一处重要州府,虽偏远,可也是大虞的王土。
有刺史,亦有县级的官员。
作为刺史,不管有无大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朝廷、向圣人呈送折子。
哪怕只是个请安折,也能证明这方土地并未与中央失联。
太子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惊觉:“孤已经有三个月没有看到邕州送来的奏折了!”
这,确实有些不正常。
要么当地发生了天灾,要么就是有了人祸,这才延迟、甚至是中断了消息!
而太子的这个发现,也就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楼彧的猜测——
邕州果然出事了!
太子垂眸,仔细的思量着,片刻后,他抬起头,望向了楼彧。
他的目光中带着希冀,以及一丢丢的愧疚。
楼彧迎上太子的目光,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的仕途,有所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