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暴烈如洪武皇帝,他杀起文官来可谓是眼睛都不眨,可他屠刀之下,杀了几名地方上的实权武官?
狗戴上乌纱帽都可以当县太爷。
可带兵打仗的将领,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是找个人给把刀就能打仗的!
兰州卫的问题不单是兰州的问题。
他李景隆这个甘肃镇的总兵官,政那一套。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灰溜溜的打包回京,在甘肃压根就待不下去。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但他也不能默认这样的行径,大明朝的武备怎么垮的?就是这么来的!
先是喝兵血吃空饷,然后把军田变成自己的私田,把军户变成将领的佃户。武将把所有的来钱路子,都抓在自己的手中。
高额的军饷养着自己的家丁,朝廷的兵丁跟流民乞丐一样。
“得想个办法,减少军中的贪墨,但又不损伤他们的利益,且把这些卫所的将领们和我捆绑在一起!”
李景隆吃着面,心中已渐渐有了一套预案。
十一个卫所,十一个正三品的指挥使,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从四品的指挥佥事....千户百户总旗.....
甘肃这地方虽穷,但连着蒙古,对外贸易大有可为。
有他李景隆这个甘肃镇总兵官背书,钱庄可以在边镇,乃至在草原上大行其道。
粮食,茶叶,盐,布,牲畜,战马,手工制品....
还有石油!
一旦练油坊弄出灯油来,就是泼天的富贵!
自上而下,一条清晰的按照官职品级大小的武人分赃链条,逐渐的在李景隆的心中清晰起来。
“您有所不知!”
指挥同知杨廉继续道,“周指挥仗着是蓝侯的部将,一向在军中独断专行,卑职等哪敢稍有违背?”
“你这是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周世安的头上了!”
李景隆心中了然,但面上不显。
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拿起丝帕擦擦嘴,然后抓在手中。
“你说都是他做的!他翌日被押送京师,面对锦衣卫,肯定说是你们大家伙一起做的...”
话音未落,屋内众武将再次叩首。
“公爷救救我等!”
“公爷!”
杨廉上前,叩首道,“您如今是甘肃镇总兵官,卑职等都是您的兵呀!公爷,您一句话,卑职等刀山火海眉头皱一下就不是亲娘养的....您得拉兄弟们一把呀!”
“刀山火海?”
李景隆冷笑,“就你们这熊样,还能打仗?”
唰!
却是堂下,几名武将齐刷刷的扯开衣甲,露着满是创伤的胸膛。然后面对李景隆转身,却是光滑的后背。
“公爷,卑职等当兵二十多年,从来没退过!”
“我等拼死才有今日,自然知道身家富贵......安身立命的本钱就是敢打敢杀!”
“跟老子来这套?”
岂料,李景隆却勃然大怒,“比身上的创伤多?”
吼着,转头道,“来人,给他们看看!”
喏!
门外脚步轰然,紧接着数名曹国公家将应声而入。
唰唰的解开衣甲,人人都是满是刀伤箭伤,触目惊心纵横交错。
其中,李老歪指着一名家将的小腹,冷笑道,“诸位大人,看见没!我这兄弟的肚子里,还有鞑子的箭头没取出来,如今已经跟肉长死在一块了!”
说着,面色一变,“用不用我用刀子给诸位剜出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