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只交手三五回合，就被他看穿了全部底细，往日里最多数十回合就可以击杀的弱鸡对手，甚至于在以一敌二的时候，若非是他武力太差，被自己当做了突破点，引得罗成频频救援，两人根本就不可能被他压着打得这么狼狈，也不会给他创造出一个一击致命的绝佳机会。

就是这样一个对手，竟然抓住了最好的时机，以最果断的选择，砍掉了自己的脑袋，但凡他要是再慢上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可以奋起余勇，彻底捅穿罗成的心脏，与其同归于尽。

但凡他多分出哪怕一分心思在程咬金身上，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或许依旧会战死沙场，但起码也能够拖着罗成一起死，不至于留下一个悬念。

当万夫长的无头尸体从马背上掉落下去的时候，白捡了斩首功劳的程咬金，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欣喜，根本顾不得去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首级，连手中的宣花大斧都给扔了。

心急之下，直接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冲到了罗成的战马旁边，正好接住了闭着眼睛从战马上跌落下来的罗成，此刻那柄长枪还深深地插在其心口，大量流逝出来的鲜血将布衣和铠甲都给染红了一大片。

“兄弟，你怎么样了？你可千万不要吓我啊，快醒醒啊，兄弟。”

久经沙场，杀人无数，也曾经受过不少伤的程咬金，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满脸的悲痛，抱着罗成的身体，却不敢大力摇晃，甚至也不敢将其胸前的长枪取下，只能够用自己那大手轻轻按着伤口周边，想要用这个办法替罗成止血。

“来人，快来人啊，救我兄弟啊。”

此刻的程咬金，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哭得稀里哗啦的，泪水和鲜血混迹在一起，让他看上去就真的如同一个混世魔王一般。

在前世，罗成死的时候，程咬金并没有在他身边，是死后前去祭奠而已，可这位重新在一起的兄弟，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再一次“死”在了他的面前，还是为了救他而“死”，程咬金就算性格再混不吝，也有些接受不了。

“快来人啊，救命啊，救我兄弟啊。”

跟随在万夫长身边的数百骑兵，大多都是他的亲卫，武力过人，最差都是精锐骑兵，被罗成和程咬金麾下的骑兵围杀良久，也没有彻底剿灭。

大部分的士卒都在浴血奋战之中，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有少数人被程咬金的嚎啕大哭所吸引，这才看了过来。

一看之下也是吃了一惊，三名将领，竟然已经“死”了两个，剩下一个还在那里哇哇大哭。

还是秦军的骑兵反应最快，20多名距离较近的骑兵飞身下马，狂奔而至，想要从程咬金手中接过罗成的“尸体”，可程咬金将罗成抱得死死的，根本就不松手。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组成了人墙，杀开了一条通路，让程咬金带着罗成的“尸体”离开战场。

伤心欲绝的程咬金，已经完全顾不得战斗尚未结束了，甚至连麾下的部队都顾不上指挥，略微有些茫然地抱着罗成的“尸体”离开了战场。

得亏秦军编制完善，各级军官们也都是有能力之辈，虽然少了程咬金和罗成这两名主将，但并没有陷入到混乱之中，而是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继续战斗，只是士气难免受到了影响和打击。

“程将军阵斩敌军万夫长，罗将军生死不明。”

不知道是谁，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正在领兵冲阵的秦琼耳中，听得秦琼在马背上身形一晃，一口逆血差点从口中喷出。

秦琼虽然有着“小孟尝”的外号，交游广阔，朋友很多，可真正贴心的、生死相交、患难与共的兄弟也就那么几个而已，罗成和程咬金正是其中之二。

罗成的死，同样也是秦琼心中的痛，如果当初他也一同出征，或者劝阻一番，罗成或许就不会死，如今好不容易重聚，结果竟然是历史重演，让他难免产生一种老天不公的想法。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秦琼真的想要不管不顾地前去看看罗成，哪怕是看他最后一眼，也要去。

可到底是一军主将，肩负重任，如今还在大战，他哪里可能擅离职守。

对老天的怨恨、对罗成的担心，化作了滔天的沙易，左锏右枪，再也没有半分留手，化成了一位杀神，杀得草原骑兵哭爹喊娘、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