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祝余只是亲眼看到鄢国公是如何与陆嶂同进同出,常伴左右的,而陆嶂也的确是个听话的乖外孙,在外面都是以鄢国公的意志去拿捏自己的言行。
只是她没有想到,即便这样还是不够,鄢国公竟然还想要把国公夫人妹妹的嫡亲孙女嫁给陆嶂,进一步加强陆嶂和鄢国公一门的关联。
若是陆嶂真的能够赢过其他几个兄弟,最终坐上龙椅,那么国公夫人的外甥孙女便是皇后,赵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便又是全天下最不可撼动的皇亲国戚了。
很显然,锦帝并不乐于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有了陆嶂与燕舒之间的赐婚。
那么……如此看来,陆嶂也并非锦帝心目当中最被看好的那位继承者。
可是若是这样,那先前的种种荣耀和器重……
祝余之前心中的种种疑惑,在这一刻豁然开朗,原本有些看不清的关节也一通百通,变得清晰起来。
虽说陆卿并非锦帝的亲儿子,但也是同宗同族,果然还是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锦帝果真也是一只老狐狸。
“不过,既然你都知道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又为什么还要偷偷跑回羯国去?你就不怕因为这件事触怒了圣上么?”祝余一边不动声色地兀自琢磨着,一边又问燕舒。
这个问题很显然问到了点子上,燕舒的表情忽然就变得纠结起来,抿了抿嘴唇,委屈巴巴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我也是一时冲动,骑虎难下了……
当时我是想着,反正都是两条腿儿的汉子,为了羯国百姓,嫁就嫁了!反正一个文文弱弱的家伙,也欺负不到我头上。
我还觉得自己是那个委屈自己,以大局为重的人。
结果没想到,陆嶂这人竟然如此待我,我见他对我这么嫌弃,越想越气,觉得他都能对我这么无礼,我又怎么可能指望他给羯国谋什么好处!
所以……我一赌气不就跑出来了么……”
她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祝余,眼神里透着六神无主的惶惑不安,看得出来,经历了这几天的波折和冷静,现在她跑回羯国去的决心也已经不再像最初那么坚定了。
祝余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知道别的羯国人是个什么性子,不过燕舒的脾气,嫁给陆嶂之后,这个屹王妃还真的是不太好当。
即便陆嶂院子里面也是干干净净,没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搞什么争宠的戏码,即便在这样一门赐婚面前,他除了这样避而不见的冷暴力之外也不一定敢再有什么别的举动,但就是面对鄢国公这一关,也不是燕舒这么个冲动的急性子能够应付得来的。
锦帝赐婚的意图,连自己一听都能听出端倪来,老谋深算如鄢国公又怎么会没有同样的猜测。
即便他吃不准锦帝是不是真这样想的,也不可能就此放弃,一定还会再想别的法子,来个殊途同归。
他不敢明着与锦帝过不去,但是背地里出谋划策,让陆嶂去与燕舒为难,估计还是做得出来的。
祝余有些同情地看看燕舒,心里也是相信羯王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想要让自己的百姓日子好过一点,就只有这一个最不情愿的法子。
但凡他还有别的法子,估计都会拒绝了锦国的使者,把这个心思单纯直爽的女儿留在自己身边,找一个憨厚老实,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夫君,过简单一点的生活,而不是往锦国皇族这个火坑里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