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棠茵只是行动不便,谢铭仰虽圈着她,却也无心伤她,闻蝉便稍稍放心了。
第二日,谢铭仰被国公夫人叫去,闻蝉终于能和棠茵关起门来说说话。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昨日是谢铭仰问,今日闻蝉也问。
棠茵脑袋里一团浆糊,只说:“三嫂问什么?”
“既然你与五弟并无血缘,又已经……你恨他吗?”
同为女人,其实闻蝉能敏锐地感知到,棠茵对人的感情是复杂的。
不像爱,却也不像恨,无可奈何更多些。
果然她静了好半晌,才慢慢说:“若是旁人夺了我的清白,我自然恨不能剜他的肉,饮他的血。”
“可谢铭仰……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怪他,也怪我自己,竟那样迟钝,从未察觉过他对我的心思……”
“不怪你,”闻蝉听见这话,赶忙握了她手掌,“棠茵,是他对你生了执念,这不是你的错。”
少女点头,又摇头。
“我也不求他如何,但求他悬崖勒马,放过我。”
闻蝉忽然想起那别院里,谢铭仰说过的话。
“倘若,他想娶你呢?”
“怎么娶?他怎么娶我呀!三嫂,你是知晓主母脾性的,她如何容得下我?”
一说起来,眼眶又红了。
闻蝉深知在国公府做媳妇难,尤其是做主母亲生儿子的媳妇,难上加难。
偏偏她对谢铭仰爱不得、恨不能,个中多少心酸也只有自己知晓。
只能拉着她的手,又说了许多安抚的话。
再说谢铭仰。
一大早便被母亲叫去兰馨堂,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结果一幅幅画像展开在眼前。
“自打你一举中解元,这两日登门的人家,都快把咱们大门门槛踏破了!你先瞧瞧画像,若有中意的,再把人请来相见。”
谢铭仰扫一眼展开的画轴,生来温和的面上兴致恹恹。
“母亲,儿子年初还要应考,不想为此分神。”
国公夫人哪肯依,“就算先不过门,这婚事可以先定下嘛!待你明年金榜题名,再将新妇迎进门,可不就是双喜临门了!”
谢铭仰知道,母亲因着自己中解元,这两日憧憬万千,好似他已官拜丞相一般。
可一间屋里,却是两段情态。
他只觉得无趣,只想转身就走,去海棠居看看棠茵。
“你瞧瞧,这是礼部尚书的孙女,自幼家风严谨、贤良贞静,是个好……”
“像我大嫂。”
国公夫人刚说到一半,就被儿子打断了。
她仔细盯着画像看了又看,“不像啊,你再仔细瞧瞧?”
“我说的是性情,母亲挑儿媳,素来喜欢如大嫂那般,出身名门、性子温顺的姑娘,进了门好受你拿捏。”
贵妇人喉间一哽。
这小儿子生得神仙一般,素来是对后宅琐事不甚关心的,如今却一下戳中自己心事,如何叫她不惊。
她苍白解释:“这样的姑娘好啊,谁家不想要这样的儿媳?”
谢铭仰却说:“可是母亲喜欢的,并非我喜欢的。”
“再说大嫂过了门,母亲不还是诸多挑剔?前阵子家里遭难时,又嫌大嫂性情过于柔顺,不能在危难时撑起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