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凛沉默,他能说自已不是这个意思吗?眼看着这人误会很深,还在说着:“您之前让我安排的姜云朵、沈昱则、泽恩三人,合同都已经签完了,姜云朵和沈昱则签署的是‘假情侣’合同……”
江东凛扬眉:“假情侣?姜云朵想和其他男嘉宾……”
他顿住,不需要往下说,两人都明白。
江东凛也毫不意外,姜云朵不就是这样的人么?如果在这个时间节点选择安安分分的当沈昱则女朋友,和他就此锁死,不管之后如何分分合合,是成为姜女士还是沈夫人,他都不会再管。
但姜云朵还是踏入了别人设定好的剧情中。
“之前你和我说,那位国外的神经科医生,也确定参加了吗?”
陶垚点头:“那位萧医生,是的,他是唯一一个主动联系我的人,江少需要看合同吗?”
“拿出来我看看。”江东凛并没有因为剧情进展顺利就粗心大意,依旧仔细认真的看完了这几个男女主的合同,看完后,他将这几份合同叠好交给陶垚。
“那就给我也拟一份合同吧。”
陶垚眉开眼笑:“好嘞,江少!”
内心对迟拓佩服的五体投地,江少果真没有问其他嘉宾的信息,不过为什么特意问了那位萧医生,难道江少认识他?
……
海边的夜晚,风很大,几小时前,太阳下山,被不远处的山挡住了轮廓,在天边晕染出橘红色的晚霞,当天空暗下,远处的船亮起了灯,大海变成了浓重的墨色。
不断拍打岸边的海浪,前进又后退,有人提出:“明天来看日出吧。”
随后马上就有人附和:“好呀好呀。”
江东凛说:“那今晚大家要早些休息,免得明天早上起不来。”
渠黎借着酒店厨房给大家熬了一锅药膳:“喝完睡个好觉。”
他隐约有些乌青的眼下,卧蚕显现,给所有人都分了一碗,包括余忻瓷。
江东凛觉得他才需要休息,这一副疲惫的模样,看起来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这段时间看起来怎么这么紧绷。”
两人在房间里聊天,听到江东凛的问话,渠黎挠了挠头,张口又闭上,最后还是没说:“……没什么。”
江东凛:?
他一头雾水,这人又在搞什么?
咚咚咚。
有人敲门,本就没完全关上的门,顺着力道打开,江东凛和渠黎同步扭头看向门口,是穿着睡袍的迟拓。
身形高大,一半沉浸在走廊的暗色中,一半晕染在房内的灯光下,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松风水月,轩然霞举。
这一天江东凛和迟拓一起合照,一起下水游泳,一起尝试压舷,虽然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但逐渐找回了年少时不说就彼此明白的默契。
对于迟拓的七年,对于江东凛的十七年,夹杂在两人中最后的生疏,也在海边漫步中彻底散去。
江东凛手里还端着碗,看见来人后,头往一边歪了歪,嘴角弯弯的说道:“迟拓?”
迟拓刚走进房间,闻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看房门号码。
“我应该没找错。”
这动作让江东凛想起迟拓年少的时候,总有一种一本正经的冷幽默,他自认自已笑点挺高,可每次见到迟拓这样,都会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渠黎看了看两人,眼中精光闪过,他拿起江东凛手里的碗:“行了,我帮你把碗拿下去,你们慢慢聊。”
迟拓淡淡说道:“我的碗在房间里。”帮我也拿下去。
渠黎脚步一踉跄,恶狠狠道:“真不客气。”
迟拓点头:“谢谢。”
“哈!”江东凛发出一阵短促的笑。
这个笑和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浅笑不一样,从胸腔里抑制不住的笑意,像是很多文学作品中,年少的主角迎风奔跑时发出的轻快明朗的笑声。
渠黎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方才还端的笔直的肩颈陡然一松,痞里痞气的比了个敬礼的姿势,语气散漫:“yesysir~”
这一刻,铁三角仿佛都回到了年少时的自已。
渠黎好心的合上了门,他站在门口静立了一会,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竟然这么晚才发现好兄弟之间的不对劲,怪不得每次他和他们在一起,总有一种自已融不进去的感觉。
融进去那还得了。
渠黎抖了抖身子,脚步一迈往电梯走去。
他想到上次在医院,迟拓莫名其妙当着他的面,去摸小凛的脸,小凛惊讶归惊讶,可半点没抗拒啊,也是,温水煮青蛙煮了十几年,谁还能抗拒。
只是,渠黎捏了捏下巴,沉思着:小凛看起来很直啊,不对,迟拓看起来也不弯呀?他俩到底是直男微弯还是……
“渠医生。”
“啊?啊……”渠黎一回神,发现电梯到了下一层,打开后余忻瓷走了进来。
脑海中关于好兄弟乱七八糟、错综复杂的关系一下散了个干净。
“晚上好,余老师。”渠黎摩挲着瓷碗边缘,有些局促的说道。
余忻瓷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晚上好,收拾碗筷的事情,酒店的工作人员不是可以做吗?”
渠黎心底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可以聊的话题了。
他立刻说道:“这是小凛和迟拓的碗,我刚才见了他们,顺手帮他们拿下去……你这是要去哪里?”
余忻瓷抿了抿唇:“有些音乐上的小灵感,想去海边走一走。”
“哦哦。”一向在女生圈中无往不利的渠黎,像是被人毒哑了一般。
叮!
电梯到了一楼。
渠黎暗暗吸了一口气,快速说道:“等到去放了碗,一起去海边吧,总归是晚上,会有些不安全。”
余忻瓷抬眸看了一眼渠黎,莞尔一笑:“那就麻烦渠黎了。”
她叫我名字了……
她叫我名字了……
她叫我名字了……
渠黎表情僵硬的走到后厨,动作呆板的递上碗,距离上一次余忻瓷喊他名字,还是在高中退婚事情发生后。
渠黎至今还记得余忻瓷看向自已的眼神,像是月亮被一抹乌云遮住了一个角。
她说:“渠黎,你可以对你的女同学绅士照顾,可以对向你表白的女生温柔拒绝,可以和所有你身边的女性朋友打成一团,为什么不能用平常心与我相处呢?”
那张令他不敢直视的脸,静静地望着自已,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却让渠黎心情沉闷的好像梅雨天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