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于高门世家,祖辈是开国功臣,而他更是大权在手的摄政王,
此时他却羡慕一个无名之辈,奴籍出身的男人,
宋絮告诉他,柳儿记得秦意,也只记得秦意,
她记得在李府和秦意的点点滴滴,记得他送过她手炉,记得他送她点心,还记得他们在池塘边,一起用麦麸渣喂鲤鱼,
这些事他都记下了,一桩桩,一件件地记在心里,因为他要一桩桩,一件件地重新和她做一遍。
他问,“柳儿冷吗?”
屋里炭火烧得正旺,银丝炭噼啪响,是顶级的木炭,一点烟味都没有,
酒酿答,“不冷。”
说完又问,“我的小树盆栽呢。”
他牵住她手腕,“我带你去。”
牵她的大手微凉,酒酿一惊!下意识就要抽回手,但那人不给,反而握得紧紧的,
她想闹,可那声音说,“柳儿,我是谁?”
酒酿怔了怔,帛带道,
沈渊问,“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要躲呢?”
是哦,
秦意是好人,好像还是她的夫君,夫君是能牵手的,为何要躲呢,
她便反握回去,“带我找小树盆栽。”
沈渊一颗心沉沉地跳着,低头,看那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
五味杂陈,是欣喜,是嫉妒,
他忍下酸涩,将她慢慢带到窗边,打开窗,风卷进来,吹得小小的松树顶尖轻晃,
引着她的手去摸那松针,松针也蹭过他的手腕,酥麻,有些痒,
少女咯咯笑起来,小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蒙着帛带,一双素手上下晃,用松针蹭着手心,
盛京的初冬,风是咬人的,小口小口咬着,不一会儿就冻得指尖发麻了,
沈渊看着少女泛红的手指,问,“柳儿冷吗?”
酒酿顿了顿,往指尖呵了口热气,“冷。”
他从广袖里取出一只小暖炉,铜的,梅花纹,是十年前盛京受欢迎的款式,
是的,和那人送的一模一样,
李玄被俘,他查抄了李府,便将府里老人问了个事无巨细,推演出关于他们相处的一切。
酒酿摸着小手炉,指尖描着梅花花纹,
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不免蹙起眉,歪头回忆,
沈渊笑道,“是你的手炉。”
哦,是她的东西,难怪这么熟悉,
那人又说,“是我以前送你的,被你自己弄丢了。”
酒酿啊了声,说再也不会弄丢了,
到底还是傻子,刚愧疚完就开始闹,“眼睛疼,我要摘帛带!”
还不是时候,沈渊眸色沉沉,
还不是时候,
等他取代了那人,才能彻底取下帛带。
...
门口响起脚步声,沈渊一听便知道是谁来了,
他现在并不是很想见她。
宋絮推开门,带进几片院中落叶,
她一身浅翠长襦,松松挽了个垂髻,一如往常一样清秀,
先给老爷福身行礼,接着唤了声,“妹妹。”
酒酿一听是宋夫人,摸着就要往前跑,沈渊一把勾住她的腰,带近了身边,“乱跑,小心摔着。”
又朝宋絮道,“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