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钱某果真没看错人。子安呀,你且放心行事,明日朝会,老夫鼎立助你。”
陈子龙与钱谦益同行。
他于崇祯十年中了进士,如今是惠州司理,属于刑部下属。
“卧子兄想不想入刑部任职?”
“若是子安不嫌,愚兄倒是想进兵部试试。”
“哦?卧子兄对军略还有研究?”
钱谦益闻言,插话道:“卧子痴迷古籍,各类兵法书也是常看的。”
“我准备请卢中丞重新出山,主持兵部。钱老和卧子兄意下如何?”
卢象升也是东林党,与钱谦益认识,政见上没什么不合,两人相视,觉得没什么问题。
“甚善!”
“另外,松江知府方岳贡是能臣,在下以为,当入职中枢,为户部尚书。”
六位阁臣,陈吉发如今安排了三个,都是东林党人,只不过都不是钱谦益最亲密的那几个。
这让他有些着急,连忙扯过身后一人。
“此乃老夫门生瞿式耜,字起田。精修缮,可入工部任职。”
瞿式耜今年四十九岁,万历四十四年进士,之前任户科给事中,是言官序列的官员,没有主持过部堂工作。
不过,这人历史上是个坚定的抗清派,担任过鲁王、唐王和永历朝廷的兵部尚书,懂得火器的运用,让他任职工部,也不是不可以。
“久仰瞿前辈大名,当年铁骨铮铮,直谏佞臣,乃吾辈楷模。”
瞿式耜听陈吉发这么说,连忙拱手作揖。
“周延儒、温体仁祸国,天下士子但有良知,便不能与其同流合污。倒是子安年轻有为,多次听恩师提及,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听闻前辈之前赋闲在家,修建了不少园林?不若从工部营缮司郎中做起如何?”
这个官显然有些小了,钱谦益本有些不满,不过考虑到是个肥缺,并未出声反对。
瞿式耜本人并非官迷,还是挺有气节的士大夫,他刚刚起复,此前做给事中不过正七品,如今从五品官做起也是常理。
“那便有劳子安贤弟。”
此来还有几位松江士子,比如青浦士子李世祺,为天启二年进士,在担任吏科给事中期间,因为驳斥崇祯的用人策略,提出“采公论以进退大臣,酌事情以衡量小臣”的论点而被贬斥。
陈吉发觉得此人的选人观念更贴近于“实事求是”,于是想举荐他为吏部文选司郎中。
钱谦益带来的十几名士子逐一见过,用了半个时辰。
送走他们这些人,又有好些个故旧来访,陈吉发耐心接待他们,但凡能用的,都给予擢拔的许诺,那些本就与他政见不合,或者在历史记载中名声很差的,全都闭门不见。
等好不容易将这些人应付完,陈吉发约了季闻道,去诏狱内迎接卢象升。
深陷囹圄的卢象升,如今还在孝期,身穿白衣。
因为季闻道掌管诏狱,多有照顾的原因,他并没受过什么折磨,此时正在牢房中的草榻上小憩。
外面发生的事情经过狱卒的八卦,已经传到这位大明重臣的耳中,他始终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当初那个不顾个人得失襄助官军大破流寇的陈吉发,如今竟然做起了乱臣贼子的事情,搞什么“清君侧”。
陈吉发进了牢房,卢象升睁眼看他,神色复杂,最终没有说话,只长叹一声。
“督师受苦了。”陈吉发长揖到地,恭恭敬敬,“学生受恩师指点良多,可唯独愚忠圣上这点,学生做不到,不能眼睁睁看着神州蒙难,百姓离散。”
“你是来羞辱卢某的吗?”
“不敢,只是想请大人出山,执掌戎政,以安天下。”
“如今天下兵马还没有归顺,你认为占了北京城,就得了天下支持?”
“天子尚在,政令如常,只是杀掉几个奸佞,学生相信,像卢中丞这样的能臣,必不会因为这点权宜之计而放弃国家大事。”
“哎,事已至此,就不知后世史书如何评价你我。”
“卢中丞必是国之股肱,至于学生,无论忠奸,问心无愧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