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圣上与你如此关注,我不得不更加注意你。”
玉娘神色平静点头,哪怕是第一次合作之后,太子妃要杀人灭口顺便嫁祸给六皇子一派也是政客的常规操作,只是要监视太正常了。
“你的重要等级在我这里等同于六皇子。”
“刚巧,那日有人前来寻你,又是男子,还是从未与你打过交道的人,碧云自然要听听墙角,刚好听到说了书法的事,那个叫吴用的在驿站遗失了一副你写的字,又是那么巧,间隔几日,六皇子就献字圣上,虽然六皇子声称是江南的隐世高人所写,但那字是蒋家姻亲,皇商钱通所献,而吴用失字那日,钱通也在驿站。”
“两件事太过巧合,又同时出现在我眼前,我是不得不觉得巧啊。”
玉娘不用太子妃再说了,取来笔墨,当下将吴用遗失之字默了出来。太子妃见了点头道:“不错,圣上那日让我们观赏的就是这幅字。”
太子妃将那字递给碧云,“这字我拿走了,如何用,几时用还不确定。”
玉娘点头。
太子妃见玉娘无论是听闻何事均未变换脸色,心中感叹,如此女子难怪看不上摩昂。
太子妃走后,玉娘望着远处出神,谁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师傅,师傅,师傅今日我又写了一幅字,你看看可有精进?”
吴用大老远的就开始扯着嗓子喊,听得这公鸭声音,玉娘立马回神了,“你不是受了风寒了吗?嗓子都还没有好,不是叫你休息几日再写这字吗?”
那日吴用听玉娘说自己就是那写字之人,而且自己并不怪他丢了字后,立马打蛇上棍,要拜玉娘为师,玉娘推说不便,他就守在院门外,每日拿一幅字前来请教,执弟子礼。
玉娘最是见不得这片赤诚之心,不说当他师父,只说相互请教,谁知吴用非但磕头拜师,更是开口称师闭口言父,玉娘只得由他去了。
好在玉娘由得早,吴用心神一放松,前几日因为丢了字太过伤心,后面为着拜师又强打精神,一放松就病倒了,发烧了一天一夜,好容易好点,就又钻研起书法,嗓子还沙哑着就又每天要写一幅字来让玉娘评价。
吴用走到能见着玉娘,玉娘也能见着他的地方就不前行了,让春哥儿递给玉娘,再行了个礼,“弟子身上有病气,不便到师父身前聆听教侮,烦请师父说与春哥儿听。”
虽然吴用那嗓子只要低声一点就让人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了,但几日来都是这种说辞,玉娘自是知道吴用明白他在念叨什么,她回了一礼,才认真的品评起了吴用的字。
天份、努力吴用一样不缺,他所欠缺的不过是一点感悟,但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不受这苦又何来感悟?
李玉娘体会过与龙敖春少年夫妻恩爱,夫郞负心之怨恨,看破了情爱,之后又是差点命丧黄泉,经历了生死才得以有此神韵,要说指教,又要如何指教?感情一事如何复制?生死谁人又敢试探?
月娘将自己近年来所有书法一一摆出,“这是我未嫁之时的字,还比不上你。”
“这是我新婚一年的字,多有风流缠绵之意。”
“这是我和离这后的字,不成章法,凌乱潦草。”
“这是我......你是陆仁好友,此事你须得起誓言,不可告知陆仁与我妹妹。”
吴用立马起誓,“出之李师傅之口,入之我吴用之耳,决不泄露给他人,偿若吴用不守誓言,书法再无寸进。”
听完吴用以书法起誓,月娘才道:“那年我被人所伤,差点丧了命,生死之际,我什么也看开了,这是伤好之后的字,也就是如今的字。”
吴用看着这一幅幅书法,他仿佛能看到玉娘的心态转变,他躬身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古有卫夫人,不闻李夫人。今有李夫人,堪比卫夫人。”
李玉娘心中激荡,好书法之人谁不知道卫夫人,她的笔阵图是任何学书法之人都不得不看的一幅字,更有她是书圣王献之的书法师傅。
最为巧合的是卫夫人夫君姓李,本来世人应称其为李夫人的,但因卫夫人在书法上的地位,世人只称她为卫夫人,如今听得人郑重的将自已称作李夫人,不是李氏,不是谁的夫人,真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了。
我用自己的才华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李玉娘也回了一礼,不是时下女子行的福礼,而是如吴用一般行起了书生之间的大礼,她缓慢又竖定的躬身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