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答:“记得!大奶奶……”
“大雨前一两日间,老爷屋里的秋月姑娘可曾来找过你?”
“找过……”
“那就把那日的事说一下!”
婆子便道:“秋月姑娘有痛经的毛病,每回必要到我这里来要石磨磨的干姜末熬红糖喝,大雨的前一两日她也来了,痛得小脸煞白,取了姜末后,我还用炒得热热的盐包帮她敷着,后来说好多了才走的!”
秋月尖利道:“没有!你记错了!大雨前两日我不曾去找过你!……我去找你是十几日前了!你这个昏头婆子……”
婆子两手一兜道:“错不了就是那日!你走的时候还踢破了我熬汤的砂锅,那双绣牡丹的鞋子都弄脏了,当日下午我去小库房里领了新砂锅,领料单子上有我按的指印呢!”
徐音温和道:“好了,你先去干活吧!”
然后犀利的看着秋月:“看来那晚不太巧啊,月事还在身上是不可能有孕的!”
秋月眼光闪躲,气息急促道:“后来!后来他还找过我来着!”
“哪天?!”
“也……也是他宿在院里的时候!”
顺子冲过来道:“你就是个满嘴胡话的坏女人!我师傅后来再也没住在府里过!”
“那他……是白天找得我……在……在就在大花园的客房里!”
徐音森森道:“在大花园的客房里?这倒像个幽会的地方,只可惜,有人在那儿看见的不是宗管家,却是另一个人,秦管事!”
此话一出口众人又是一愣。
秦管事急吼吼道:“这……这有我什么事?奶奶怎么能胡乱攀扯好人?”
徐音冷笑:“反正她肚子的孩子绝不可能是宗伯的!那就必定是其他男人的,大花园里扫树叶断枝的小厮说,曾两次在夜里看见秦管事进出西边的侧门!
……而且,你似乎还落下过东西!”
说着,从凤仙手里拿起一样东西握在手里。
“你猜猜,我手里是什么?”
秦管事脸色一变,和看过来的秋月相望了一眼。
徐音举起握着的手慢条斯理道:“一样能证明是你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秦管事无意识的嘟哝:“东西?会是什么?……我的玉?图章呢?”
迅速的在腰间,袖管里,胸襟内乱掏,找了一圈发现他担心的都在,正要松口气,却发现秋月怨懑的看着他,院里其他人狐疑的看他,徐音则带笑莫测的看着他……
这才意识到可能上当了……
大奶奶可真鬼啊!
“秦管事有点沉不住气啊……”
徐音轻笑两声,张开那只小手,掌心洁白,空无一物!
一看并没有什么落下,秦管事收起尴尬表情立刻强硬起来,狡辩:“没有就证明我不曾去过!奶奶当我三岁小孩糊弄?”
“那有的话就证明去过咯?”
他意识到这句话是个套,哼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也许有人存心要害我呢?”
徐音走到他面前,突然亮出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粒布盘扣,一看便是男人长衫领口和腋下的那种。
颜色深蓝,做的很精致饱满。
其他人看了都暗笑摇头,心想这能说明什么,谁衣裳上没有纽子?只有秦管事看后脸色又变了。
徐音向后伸手,“拿来!”
凤仙忙递上一个包了碎花布的藤编针线盒。
徐音当着众人的面拿出里面的东西,有刚缝好的布条,有已经卷成型的盘扣,里面还有两块刚缝上的料子,一看便是袖管。
“这是秋月姑娘的针线盒,这正在做的长衫和秦管事前两天穿的完全一样,他大概实在偏爱这料子颜色,便叫心上人一下子做了两件!”
“哎秋月姑娘,你都要给老管家生孩子了,怎么也不舍得给他做件衣裳呢?”
顺子恨道:“呸!我师傅的衣裳都是师娘给做,比这个好上百倍!”
人群里的议论声渐渐响了起来,本来跟着秦管事和孙管事来闹事的人,现在也觉得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了!
再说,秦管事本来就比孙管事硬气,这帮人本就是被他带出来的,他一完蛋,其他人顿时觉得自己要当炮灰了,好比大旗断了旗杆,炮仗湿了引线,还闹个屁!
一下就又溜了两个。
秦管事仍旧狡辩:“我是看她手巧,央求她做的,我给工钱怎么了?谁说不行了?”
徐音脸一板道:“你是给了不少,养胎的,补血的,补气的,衣裳和首饰,你太太多年不育,你当然想要自己的孩子,你也算准了老管家绝对不肯纳妾,也绝对不会把这个孩子带回去,才敢要挟他,逼他提携你升任大管事!”
“好了,我也不同你废话,连陷害大管家这样的事你都敢做,这个家早已容不下你!看着你是大爷提拔起来的人,去库房领十两银子,带上秋月和你孩子走吧!”
秦管事叫道:“你这是判的葫芦案!我不服!我不走!我要大爷发话了才走,我不走!”
突然高声向着南面大叫起来:“大爷!大爷!您管管秦腿子的死活吧!奶奶拿我开刀也不看您的面子,这不行啊!”
徐音正要叫小厮拖他出去,就看见金大有沉着脸从侧面的门走进来,旁边是油光水滑的脸色发光的汪思琴,两人都穿着粉色衣裳,照得整个院子都旖旎起来。
金大有到了跟前,秦管事噗通跪下抱住他的腿,顿时泪如雨下,哭得像个二哈。
“大爷!救救我,我没干那些坏事,我是您的人,您可得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