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音讶异,眨了几下眼,弄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金老爷告诉他的?
他审视她许久,“我这几日异常繁忙,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此外还要准备文书行囊以及拜访恩师同僚所需的土仪礼品,昨儿突然接到了一封信……”
徐音听得心头一跳,莫名觉得这封信不简单。
“和我有关?”
他平视着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是商震托学士承旨吴就大人送来的!”
“你可猜的到信中内容?”
徐音摇头,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要我走前一定要打发掉金家的混账东西……奇怪吧!”说着自己也笑了。
“我与此人从未谋面,却熟知他的故事……他是个盖世传奇,圣上称他为朕的唐猊软甲!”
看徐音不明所以,他解释,“就是一种贴身软甲,犹如隐形,非近身宝匕不能破,即便破了也能保君不死!”
他目光投来带着询征之意,问道:“你能否告诉我,他为何,称我大舅哥?”
徐音瞬间脸红,心里却暖烘烘,这个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叫人给徐圳送信去了,还这么厚颜无耻的称呼他,简直讨厌死了!
不过,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她轻声道:“就是他叫的那种关系,我看上的就是他!”
徐圳的表情可谓精彩又抓狂。
忽又问:“难道你不嫌他年纪大?”
徐音凑过来好奇的问:“他多大?”
徐圳噎了,他又不是内宅妇人,怎么能同妹妹议论同僚的年纪?况且商震也算前辈了,这么干似乎有点不敬。
其实,他也不算太老,今年二十九,只因出道早,同许多如今三四十岁的朝臣同期为官,资历颇深,倒显得他也很老了似的。
徐圳敷衍道,“这个,不太清楚……”
“他在信里说执行军务无法分身,请我一定把汪姨娘处置好了再走!要我亲自带了庵里的人直接把她带走,不用多费口舌!还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有后顾之忧!”
听到这里,徐音才慢慢舒了一口气。
“我就说这不像你的风格!”
他失笑着点头,“我确实不惯处理这种事,原本想遣她回乡去,或者到庄子上远远住着,倒没想往庵里送。”
徐音以为他还会追问点什么,心里担忧着不知该坦白到哪个程度,毕竟商震和她熟识的过程还有和金家的关系暂时是不能说的,何况还牵扯到虎符、白屿、蛰伏的天武左右厢等等……
但徐圳是何等通透睿智之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问题上纠缠,他静坐了一会儿换了话题:“还有就是……白芝了。”
徐音追问:“怎么样?你想好了?”
徐圳睨她一眼,闲闲道:“叫她进来,我有话问她……”
……
白芝怀抱着那双厚底鞋进来,令徐音意外的是,她来之前虽百般忐忑,进来之后却显得镇定许多,徐圳这种人,心里比较强大,若在他面前太过怂样,估计是会减分的……
徐圳也在打量她,在徐音告诉他之前,他从未在男女之事上考虑过白芝!他身边虽有两个贴身大丫头,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算是极为洁身自好的。
平心而论,白芝也算丫头里的上乘之姿,他不好色,却也不缺乏欣赏美的眼光。
“我有几句话要说在前……”
徐圳语气平静。
“我不会在娶妻前纳妾,除非正妻无法诞育子女,才有可能纳妾!……因此我没有承诺可以给你,你的前途注定晦暗不明,而我亦怕耽搁你,平白辜负一个人的情意,也会叫人心生愧疚……”
白芝站着听着,始终不抬头。
“此番去京城也绝非世人眼里看到的那样风光,籍籍无名一辈子做个清苦的修史官,可能性也很大,即便有了官职,作为天子近臣风险也时刻存在,稍有言行不谨,遭忌被贬或至牢狱者,大有人在!
跟着我未必有福享,清贫却是眼前必然!
况我并非儿女情长之人,亦难做到温柔体恤,其实……我实在不知你是如何倾心于我的!”
说着极淡一笑,黑眉微动,眼光里倒带了些许柔和。
白芝抬头看他,袅然行礼。
轻启红唇唤道:“三爷……”
只一声,便是道不尽的缠绵与钟情。
“您说的我都懂了,其实白芝从不敢奢望妾室的身份,只愿能时常看见您,但白芝亦不希望您为难……您,就当奶奶从未提起过吧!”
说完又一福,便要转身。
徐音心里急,正要开口,徐圳却道:“慢着……”
“我尚未有一问。”
白芝又回过来,已是泪痕满面。
他不疾不徐道:“这些你果真明白?且能泰然接受?……若是真的,我可以带你走。”
白芝猛地抬脸,一串泪珠儿猝然跌落。
徐音用自己的帕子为她擦脸。
“三爷问你话!你可要想清楚了,跟着他也许一直就是个丫头!”
徐圳道:“当然,日后你若另有心仪之人,我亦……”
“不会!”
白芝毫不犹豫打断他,脸上光彩绽放。
“白芝唯愿一辈子跟着您!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