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天、神、人三者分立，并多出了一条规则：

“‘三’乃无穷之数，囊括万事万物以及无穷尽的时间，是最接近万事万物根源的形态，能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让人觉得那是与自身最为契合的存在。”

前面的传说珞殷都有听睚欣说过，唯独最后那句他是第一次听说。

白凝羽说话极其简练，一句话里藏着不止两三个拐弯抹角，直叫珞殷这比常人慢半拍的脑袋发懵。

白凝羽却不解惑，继续道：“你知道酒最有意思的起源之说是什么吗？”

珞殷摇头。

“人的本质是三魂七魄，是由生蛇法则构造的纯粹力量，也是凡人身上最特别的一个部分，是无穷轮回的根源，就连佛门……亦或者说是佛宗所讲述的‘三千世界三千法’也是从魂魄本身演变而来。”白凝羽说：“任何存在都抽不走凡人的魂魄，若想获得魂魄里蕴藏的无穷力量，只能通过迷醉凡人的身躯与心智，让人心甘情愿的献出三魂七魄。而酒就是神祇所造、专门用来取走凡人魂魄的手段。”

“神祇造了酒？！”珞殷瞠目结舌，听得忍不住直眨眼。

白凝羽掠过他的惊愕，继续问，“你知道‘白景’这两个字的寓意吗？”

话题转的有点快，珞殷完全跟不上，愣了一阵才开始思索。可惜，他想了半晌都想不起答案，想来是睚欣根本没提过。想来关于白景之事，他的确知道的太少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珞殷斟酌了措辞，避开了白凝羽的提问。

白凝羽道：“可。”

珞殷：“为何您在烤东西给人吃的时候，就会有别于往常……？”

这有别于往常，是有别于他那不染尘埃的模样，更像是一个踏入了尘世，沾染了世俗之气息的真正的活人。

白凝羽一时没有说话，又仔细地洗好捆了一些无根之花和有果之叶投进二人喝剩下的醉生梦死里继续煮。

珞殷再度闻到了那好似月桂与艾草的混合熏香，被它一丝丝地沁透了衣裳与发梢，这才听到白凝羽朦胧的声音。

“人只要活着，就必须满足自己的大欲，若是无法满足，便会受制于大欲。”白凝羽说：“我不想受制于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任何存在，便要满足这首当其冲的饱腹之欲。”

珞殷：“……”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能把“吃饱饭”三个字说的那么拐弯抹角的人。

白凝羽说：“大欲非常奇特，是人的本能，是永远割舍不掉的……能让我怀念地、身为人的感觉。”

珞殷听得愈发不解，反问：“你现在也是人啊？”——只是活得久了一些。

白凝羽没有再答珞殷的反问，自行道出方才问题的答案。

“‘白景’的意思是：空无的景色。它既寓意‘命相天道’与‘万民万念’根源皆是‘天道无形’，还暗喻‘追逐欲求到尽头，终不过是一场空’。”

“空卷无墨，不溯丹青。

“没有落笔的纸就只是纸。

“没人描绘的景色便不存在。

“万物自无中诞生，百年后再度归于无。”

白凝羽说：

“天意现身人间，万物加速的轮回，只是让下一个百年来得更早一些。”

白凝羽自言自语般说完，珞殷再度一知半解、两眼发懵。

重阳明内四处飘荡着那好闻的清香，一点点冲淡了白凝羽那些复杂的话语，让珞殷再度出了神。

他看着白凝羽，再度想起自己曾经假想过的情形——如若他与白凝羽动起手来，胜负会是如何？

这念头出现的刹那，一只冰凉地手便已经已经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手袭来的全无声息，更无杀意，犹如空气，也像清晨露水注定要跌落枝头。

太过平凡无奇，就像重家的行云流叶，能融入万象常态，彻底地出人意料。

若非皮肤上骤然出现的冰凉触感，珞殷根本反应不过来。而他反应过来的刹那，白凝羽的手指已经深深地陷入了他脖颈上的皮肤，只要再多加一分力，便可以拧断珞殷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