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花信风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话,抬头看太宰治,“太宰那么聪明,也不知道吗?”
她在阳光下格外晶莹剔透的红瞳像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从来都是这样,她心里想什么从来都是直接写在眼睛里。
太宰治发现自己以前真是想得太多了,其实花信风是什么样的人很容易就能看清楚,可是素来心思深沉的他就是喜欢把人往坏处想......所以说有一个他这样的朋友,花信风或许真够倒霉的。
于是他又认真且不安的问,“灵魂何时会消散呢?”
“这样的幸福能维持多久呢?”
无论什么年龄段的太宰治都是太宰治,就算是灵魂其实还是个小孩子的太宰治也会流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整个人笼罩在房门投下的阴影里,鸢色的眼眸显得唯美而脆弱。
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这样的幸福。
花信风却悠闲自在地咬着螃蟹,斟酌着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现在还能吃到螃蟹,我觉得就很好了。”
她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他只是单纯的、可怜的,在发泄自己憋了那么久的小情绪。
闻言太宰治微怔,继而笑的开怀,整个津轻的桃花绽放都不及他的笑容绚烂。
“是啊,能吃到螃蟹就够了。”他感慨道。
清晨聆听幼童清脆的歌声,登高欣赏伸手触摸不到的蓝天白云,远游穿过景色优美的渔村巷弄,或在喧嚣的小酒馆里喝酒畅欢,空闲时坐在蓝色的海域吹着咸湿的岸风,累了就回家吃阿竹做好的饭菜跟她讲述今天的行程......
在惜别一切之后,在天堂,他还是那个曾对生活抱有希翼的小孩子。
“喏。奖励你的小花。”
终于想开了,不容易啊。
花信风忍住鼓掌的冲动,把碗放在腿上,伸手在石阶边折了一朵野茉莉的花别在面容清秀的男孩子耳边。
乐观坚强是一种天赋,有些人就是生来缺少这种天赋,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她见证过他的挣扎,也挽留过他的死亡,知道他对活着是何等的绝望。
太宰治能体会到这种蒙昧而又简单的快乐,真是太好了。
“权利、财富,或者名望......我并不想要,我要的只是一朵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片会虫啃食的野茉莉的叶子。如此这般,就很好了。”
他现在只想普普通通地活得像个人。
“太宰你......”死后大彻大悟了?
这下花信风真的是惊了。
“扑”的一声——
库房对面的池塘边有一只青蛙跃进了池中,无趣而平淡的声响,惊扰了一古池的苍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只是“扑”的一声而已。
只是在人世间的旮旯里发出的一声、单薄而孱弱的声响。
花信风收回目光,托着腮注视着太宰治那双鸢尾花盛开一般色泽的眼眸,“那太宰现在找到救赎了吗?”
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是自暴自弃陷入绝望的沼泽,而是在废墟之上开出花来。
生前未能找到的东西,在得到梦寐以求的死亡安宁后,找到了吗?
“找到了。”
太宰治神色是由内而外、前所未有的平静。
原来“希望”并不能让他得到救赎。
“岁月”才是他的救赎。
“忘却”才是他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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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花信风的一生中,她身边的人都在做他们所认为的正确的事情,但她依然因此变得不幸。
就连黑泥本泥森鸥外,身上也带着中“爱上一个人有错吗?”的这种无奈和悲叹。
足够悲哀,而又美丽。
到头来他们放下了一切,却仍在天堂重逢,又拥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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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专属于太宰治的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