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呻.吟了一声,点了点头。
“今天第一节课后,有人看到周立进过你宿舍,纠察队已经对他展开调查了。别担心,调理处永远会对每一位天师负责。”他对楚朝笑了笑,笑容和14岁那会没什么区别。
“谢谢。”
他慢慢走到楚朝的床位边,然后站定,身影逆光,看不清楚表情。
“你看了那个东西了吗?”
“什么?”
“茅山派的宣传册,你看了对吧。”他的声音总是有一种安心的力量。
犹豫了下,楚朝点了点头。
“所以,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隐隐约约地,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从旁边拖了把椅子,坐到楚朝床边。
“对于内容,告诉我你的看法。”
内心来说,楚朝竟然有点赞同那本书上写的东西。在和秦政一起创造调理处的时候,他从没想过战争,尤其是天师界的内战,这种消耗一切然后毁灭一切的东西永远是不理智下的结果。
“......”楚朝低下头,“茅山政府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不管那本书上写得如何天花乱坠,教授,我只知道叛徒就是叛徒,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秦政嗯了声,脱下深黑色牛皮手套放在军帽边。他做事一向慢条斯理,但总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说得很好,楚朝,这正是我们一直希望大家明白的。”
“是,教授。”
正当楚朝以为这个事情就算过去后,他突然抬起头,问楚朝:“那你对调理处有什么想法?你失忆了,而现在这个世界正在展现在你眼前,告诉我,你的看法是什么。”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突然盯向楚朝,仿佛看清一切的那双深红色瞳孔让楚朝差点认为他已经认出了自己。
“我才
恢复不到两个月,教授。”楚朝的喉结动了动。
“两个月也算很长一段时间了,哪怕一天都可以好好说说,不是吗?”
“......”楚朝避开他的眼睛,“从我看来,您和调理处,一直试图在为我们自己的利益做出奋斗。因为有您十年来的努力,我们才得以获得现在的生活。”
秦政顿了顿,没再说什么话,但楚朝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到不加掩饰的兴味与笑意。
“很有趣的回答,楚朝,很有趣,”他拿起军帽和手套,然后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的小朋友正在外面等着你,我把他叫进来。”
“谢谢,教授。”
楚朝轻吐了口气,知道这关总算过去。
安信进来时天已经全黑了。整洁明亮的灯光下,他唠唠叨叨地帮楚朝布置好晚餐,又把一沓写好的作业扔到楚朝床边。
“周立已经呆在纠察队的地盘里了,”他靠在秦政呆过的椅子上,吹了声口哨,“但那小子好像把所有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全忘了?”
“对,全部。现在他正像个白痴一样,在我们那里哭着叫妈妈。”
“有人对他使用过记忆相关的符咒?”
“暂时没检测出来使用的痕迹,但除此以外也没什么解释。”
安信边玩着垂到耳边的红发,边将军靴搭在楚朝吃饭的手肘边。
“还有,林以治那小子,被革职留校观察,顺便三个星期的禁闭,要我说,真是便宜了他。”
楚朝问他:“你和他很熟吗?”
红发少年笑了下,从楚朝碗里抢了块豆沙糕,轻轻咬了一口。
“原来很熟。”
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腔调说,他们安家和林家是邻居,从小到大就和那小子一起长大。进纠察队以后也是他一手把小金发提拔上来,结果二年级发生了一件事情,然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父亲死在茅山政府的一次突袭里,从那以后他就不和我说话了,因为他觉得我亲茅山派,不和他们是一路人。”
楚朝嘟囔了几句:“没想到你会和那种人做朋友。”
“他原来人挺好的。”
黑发少年怒极反笑:“你确定我们在说同一个人?”
安信沉默了下,和他说:“楚朝,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战争可以把人最坏的一面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