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希顾不上欣赏美景,眼巴巴地看着来往上菜的人。
中午只随便吃了个小面包,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安希心中默默祈祷:韩子骁准备的特别食谱,可千万别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旁边的岑昼也兴致勃勃,问韩子骁:“昨天吃的是粤菜,你答应今天给我吃湘菜,对吧?”
韩子骁嗯了一声,立刻有人上来把饭菜在岑昼面前摆好。
安希飞快地扫了一眼,一盘走油豆豉扣肉、一盘剁椒鱼头,还有酸汤牛蛙,倒真是湘菜,看着就辣。
韩子骁自己的也送上来了,摆在他面前,没有岑昼的那么味重,是米饭和清淡可口的家常菜:龙井虾仁、蟹黄豆腐和参鸡汤。
安希口味清淡,好巧不巧,这三样全都是安希最喜欢吃的。
然后安希就看到上菜的人朝自己走过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只有一样东西——一只精致典雅的描金粉彩古董花瓶。
花瓶里插了一大束怒放的白花,花瓣厚实,大如芍药,花型却更像茉莉,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香气扑鼻。
花瓶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安希面前。
安希绝望地凝视了那一大捧洁白无瑕的花朵一会儿,才抬眼看对面的韩子骁。
他确实是在认真地养牛——不喂草喂花也不能改变他养牛的事实。
他为了能多养点瑞气出来,简直丧心病狂。
安.小牛犊.希诚恳地请教韩子骁:“请问,我是闻闻花香就能饱了吗?还是说,你打算让我揪两片花瓣尝尝?”
韩子骁悠闲地喝了口鸡汤才说:“驺虞是尊贵敏感的上古瑞兽,进食时,要用珍稀的香花与优美的梵乐供养,这样养瑞气的效果才会好。”说完抬手向身后示意。
典雅悠长的乐曲在餐厅中缓缓响起。
韩子骁解释:“这是我请专家复原的梵乐古曲,多听对你有好处。”
有人踏着乐曲和缓的节奏,郑重地手托托盘走进来,托盘上好像有菜。
不上菜,先来一瓶白花摆着,让安希误会要嚼花瓣,韩子骁绝对是故意的。
安希顾不上跟他计较,赶紧看端上来的东西。
端上来的是一个颜色细腻润泽的白玉色拉碗,里面全部都是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绿叶。
没油,纯素,生的,和花房里的植物的唯一区别,就是装在碗里。
这也没比花好多少。
“我非得吃这个吗?”安希痛苦地问韩子骁。
韩子骁又喝了一勺油亮、黄润、看起来就很可口的热气腾腾的鸡汤,才说:“那都是灵叶和灵草,吃了对你有好处。”
安希把头咚地一声抵在餐桌桌面上。
委屈。想哭。想回家。
旁边的岑昼看不下去,伸出一只手指悄悄捅了捅安希。
安希偏过头,看见岑昼指了指他面前的菜,面带微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安希。
安希打点起精神,又检视了一遍岑昼的菜。
安希不能吃辣。
剁椒鱼头上盖满了红辣椒,酸汤牛蛙倒是不太红,里面的泡椒却更厉害。
安希的目光落到唯一看着好像不辣的扣肉上。
岑昼领悟力极好,不用她示意,就轻手轻脚地把那盘油润红亮的走油扣肉挪到安希面前,尽量控制着盘子不发出任何声响,好像在做贼。
安希感激地对他笑笑,觉得人生又燃起一点希望。
扣肉油太大,不太合安希胃口,但总比吃叶子好。
庄严优美的梵乐声中,安希一大片一大片进攻那盘扣肉,马上就要全部都干掉时,韩子骁忽然发话了。
“你的灵叶吃得怎么样了?”
安希扫一眼还留在碗里开会的绿叶们:“差不多了。”
韩子骁嗯了一声,又挥挥手,厨房的人端了个大托盘进来,一样样把碗碟摆在安希面前。
和韩子骁的一样,香喷喷的米饭,龙井虾仁,蟹黄豆腐,参鸡汤。
全部都是安希的最爱。
可是一盘油腻腻的扣肉塞下去,已经吃不下了。
安希的头又咚地一声敲在桌子上:委屈。想哭。想回家。
脑袋抵在桌上扭了扭,安希换了个角度,偷瞄了一眼对面的韩子骁。
他正在抿着一勺鸡汤,汤匙半遮住薄薄的嘴唇。
安希绝对没有看错——
他好像在笑。
这个大坏蛋,他一定什么都知道。
吃完晚饭,安希回到花房,倒在柔软的床上,心想,韩子骁虽然看不见,可是比眼睛能看见的人看得还清楚,料事如神。
他大概早就让人查清楚了安希的口味,料定岑昼会分菜给安希,也料定安希会选不辣的扣肉。
他无非是在告诉安希:不要背着他偷偷搞小动作,乖乖听他的话才会有好处。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谁啊?岑昼吗?”安希扬声问。
门外的人听到安希的话,静默了片刻才回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