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继位(1 / 2)

洛洄笙从马车上下来时,一抬眼便看到了倚着石狮子的刑荆山,看起来似乎是在等自己。

“呼……”

洛洄笙轻呼了一口气,待情绪缓和一些后,这才抬脚向他走过去。

“怎么不进去?”

刑荆山直起身看着洛洄笙,然而脸上的笑容还未展开就瞬间消失,“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闻言,洛洄笙下意识怔了怔,“什么?”

刑荆山皱眉望着她,语气低沉了几分:“是不是皇上为难你了?还是太后?”

洛洄笙听见他的话,忽然间反应过来,兴许是她方才脸色实在难看,被刑荆山看出端倪来了。

不过,刑荆山未免也太观察入微了吧。

“没事。”

洛洄笙勉强笑着摇头,随即带刑荆山一同回府,走在长廊上时,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倾诉出来。

“皇叔说皇上这两日罢朝,让我进宫去劝一劝,我本想让皇上重新振作起来的,可是……”

刑荆山看着她难过的样子,问道:“皇上责怪你了?”

洛洄笙没有说话,但刑荆山哪里看不出来,他眉心紧皱,终于忍不住道:“荒谬!定国公府所做的一切与你何干!

若非你费心费力调查,皇上永远被他们蒙在鼓里,你这么帮他,他却怪罪于你,简直糊涂!”

永和帝是帝王刑荆山一直能认清自己的地位,所以从未说过什么不满的话。

但永和帝的糊涂让他实在是难以在忍受,这样的帝王对大安来说是不是一场灾难。

就连诚亲王都比永和帝识大体,处处为大安朝着想,也不知当初先皇是怎么想的,竟让永和帝继位。

“小心隔墙有耳。”

洛洄笙没想到刑荆山会有这么大气性,但也知晓刑荆山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只好安抚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想我回来。

我只是没料到在沈清颜做出这种事后,皇上依旧想跟她在一起,甚至觉得我不该拆穿此事,沈清颜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蛊,让他至今都还执迷不悟。”

刑荆山自然也是不懂永和帝在想什么,不过看到洛洄笙如此难过,心里十分不忍。

尽管他并未亲眼看到洛洄笙在蛮族三年是怎么过的,但是他能猜到她究竟受了多少苦,也亲眼目睹她在回京后是被太后等人如何对待的。

她这前半生活得太艰辛了。

“听说今夜京中有灯会,你能否陪我一同去看看?”

洛洄笙闻言脚步一顿,回头望着略有些期待的刑荆山,片刻后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如今该做的都做了,至于其他事就慢慢来吧,反正一切终究会尘埃落定。

虽说永和帝已下令让诚亲王带领刑部彻查定国公私卖盐铁,但定国公府毕竟是太后的母族,在调查未落定前,依旧可以参与朝政之事。

定国公在得知沈清颜被关进冷宫后,翌日便在早朝上大闹了一通,唆使不少官员弹劾洛洄笙玩弄朝政。

“一个和亲归来的长公主,竟将后宫搅了个天翻地覆,太后也因此病重休养,于情于理长公主都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如今皇上罢朝,太后病重,朝政无人管辖,此乃大祸前兆!”

“自长公主回京后,朝中混乱不堪,无论如何这事得长公主负责!”

大臣们一个个附和着定国公,一旁的诚亲王冷脸望着他们,沉声道:“近日之事,与长公主无关。”

“长公主所做不过是顺势而为,同时也是为了稳固朝堂,这一点,本王不允许任何人怀疑!”

说到此处,诚亲王看向了定国公,“本王奉命调查定国公私卖盐铁,此事很快便会有定论,在此之前,你们在最好想清楚自己的立场!”

此话一出,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方才纷纷讨伐洛洄笙的官员相互而望,似乎都在揣摩诚亲王话里的意思。

定国公一看这架势,心知这些人定不会再维护自己,于是立马出言反驳:“王爷为了维护长公主,竟当众威胁臣与诸位同僚,臣定会上奏太后,由太后……”

“你闭嘴!”

诚亲王忍无可忍一声低吼打断定国公,眼神冰冷的望着他道:“你当真以为有太后给你撑腰,你就能每次都躲过大安的律法吗?”

“本王今日就告诉你,只要拿到你私卖盐铁的证据,哪怕是太后阻拦,本王都要将你按律法处置,绝不姑息!”

话落,诚亲王叫上刑部尚书一同离去,独留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定国公见此情形,内心终是慌了,自那日家宴出事后他已求见太后多次,但太后至今都不见他。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再加上皇上罢朝多日,看来,定国公府怕是真的要完了。

两日后的晌午,沈玉凛正在屋中看书,忽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刚起身准备出门查看,一下人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

“少爷,不好了,诚亲王带着人把府邸围了。”

沈玉凛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带着下人前往,结果刚到前院便见刑部尚书把自家父亲按在地上。

诚亲王冷漠的站在一旁,看到沈玉凛出现后,开口道:“本王奉命调查定国公私卖盐铁一事,昨日已查到实证,今日前来带定国公回刑部审问。”

“沈玉凛,你若是知晓你父亲所为,愿意出面指证的话,本王会给你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此话一出,定国公立马大声否认:“我没有私卖盐铁,是有人诬陷我的!”

沈玉凛望着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诚亲王:“王爷,家父究竟有没有私卖盐铁,下官并不知情,但下官希望王爷能秉公办理,别因为私怨而故意陷家父于不义。”

此时的沈玉凛心里猜到了大概,再者,身为人子,沈玉凛一直都很清楚父亲的所作所为,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何况,诚亲王虽然向来针对定国公府,但以对方的做派,是不会设计陷害忠良的。

如今诚亲王既然上府拿人,这说明他已有确切的证据,定国公府很快便要消失了。

“哼,你大可放心,本王还不屑于因为你父亲以权谋私。”

诚亲王说完这句话后给刑部尚书递了个眼色,等定国公被人带走,他又转头看向沈玉凛。

“沈玉凛,当初你为了自己的妹妹,设计将阿洄送进蛮族那个火坑,你当时可有想过她有可能会死在那儿?”

听见这话,沈玉凛心上猛的一颤,望着诚亲王说不出话来。

他当时有没有想过呢?

应该是想过的吧,不过很快他就忘记了,他那时只觉得洛洄笙无足轻重,根本不会深入去思考她的处境。

“好自为之吧。”

诚亲王在说完这句话后拂袖而去,又一次在心里吐槽:阿洄啊阿洄,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沈玉凛这种毫无担当的伪君子。

不过如今阿洄要与刑荆山成婚了,刑荆山嘛,除了学识不够渊博之外,似乎没有哪里不好,也算是与阿洄相配了。

沈玉凛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忽然间他想起了与洛洄笙的过往,只是那些往事的画面在脑海中却逐渐变得模糊。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沈玉凛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抬脚向府外走去,随身伺候的下人本想跟上却被他驱赶。

自永和帝罢朝后,朝堂便开始动荡不安,好在诚亲王以雷霆手段镇压,又将定国公依法捉拿至刑部大牢,这才暂时稳住了朝堂。

长公主府。

“公主,邢将军来了。”

随着红烟话音落下,刑荆山也出现在洛洄笙面前,洛洄笙看到他时微微有些惊住。

刑荆山今日穿着一身深青色长袍,手上拿着一面扇子,头上还别着玉脂簪子,与往日相比整个人似是儒雅了几分。

“你……”

注意到洛洄笙的反应,刑荆山低头看了看自己,面上有些拘谨的问:“这样……不好看吗?”

洛洄笙闻言连忙摇头:“没有,这样很好看。”

见刑荆山一副自我怀疑的表情,洛洄笙只得跟他解释:“之前从未见你这样穿过,所以一时有些不太适应,但是这身装扮确实很不错。”

刑荆山看她不像是在安慰自己,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那卖衣裳的掌柜骗我呢,说是好看,其实穿在我身上难看得很。”

洛洄笙听见他的话,不由得低头浅笑,“放心吧,掌柜没骗你,确实好看。”

再次听到洛洄笙夸自己好看,刑荆山心里仿佛吃了蜜一样,高兴的从怀里拿出一只发簪。

“途径金玉楼时,我进去逛了逛,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与你很般配。”

洛洄笙望着他递来的发簪,羊脂白玉的料子,精致的雕刻,无论是样式还是雕花都是上上之品。

“谢谢。”

见洛洄笙没有拒绝礼物,刑荆山有些紧张的问:“我能帮你戴上吗?”

洛洄笙愣了一下,看着刑荆山脸上的紧张与不安,随即笑着点头:“好啊。”

就在刑荆山小心翼翼的给洛洄笙戴发簪时,季姒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吓得刑荆山手上一抖差点弄伤洛洄笙。

洛洄笙并未察觉到异样,而是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季姒,转而询问刑荆山:“戴好了吗?”

“好了好了。”

刑荆山将发簪戴好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一旁季姒看着两人相处的画面,总算是放心了,看来公主真的找到了与之相配的良人。

“邢将军这几日怎的来得这么勤快啊?”

季姒给两人倒了茶水,在将茶水端给刑荆山时,听见他回应:“我就是路过。”

闻言,季姒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继续打趣他:“那不知邢将军是打哪儿路过啊?”

“额……”

刑荆山一时答不上来,偷偷瞄了一眼洛洄笙,问道:“不能常来看你吗?”

洛洄笙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愣了一下后,转头假意教训季姒:“别拿邢将军寻开心了,快回去做你的事去。”

见往日不苟言笑的公主竟然也会害羞,季姒简直高兴坏了,也没想再继续打扰两人。

“是,奴婢退下了。”

目送季姒离开后,刑荆山如同背上卸下一块巨石般,长长的呼了口气。

洛洄笙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知他为何会这般惧怕季姒,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比季姒更好的人了。

“听说皇叔把定国公关进刑部大牢后连夜审讯,如今进展如何,定国公认罪了吗?”

这几日洛洄笙一直没有同诚亲王联系,担心被朝中大臣知晓后怀疑诚亲王在对调查定国公一事上徇私舞弊,替洛洄笙报复定国公。

刑荆山将桌上的点心移到洛洄笙面前,说道:“眼下已是证据确凿,他不想承认都不行,不过因为此事牵涉甚广,王爷还在跟刑部继续追查,暂时还没有判决。”

洛洄笙顺手拿起点心吃了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抬头问刑荆山:“那沈玉凛呢?他有参与私卖盐铁吗?”

“听王爷的意思,沈玉凛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这倒是符合他的风格。”

“他是什么风格?”

“虽然他这人虚伪又自私,但是不会做危害大安的事。”

听见洛洄笙对沈玉凛的评价,刑荆山感到有些许郁闷,“你就这么看好他?”

洛洄笙怔愣了一下,反问:“我有哪句话表达出我看好他的意思了?”

两人四目相对,刑荆山咂了咂嘴,最终发现确实是自己想歪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对了,听王爷说沈玉凛已经上奏辞去官职,明日就带着定国公夫人离京去往边陲小镇。”

洛洄笙听到这个消息,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

“定国公做出这种事,沈玉凛今生想继续为官是不可能的,留他一条性命已是开恩了。”

刑荆山认同的点头,“毕竟是太后的母族,若是沈玉凛也要被判罪的话,太后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两人正聊得兴起时,温鸿忽然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来,脸上神色十分慌张。

洛洄笙看他如此,不由得紧张起来,“着急忙慌的,出何事了?”

只见温鸿跑到两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着,“公主,方才……方才王爷派亲信传话,说是皇上……”

“皇上崩逝了!”

坐在马车里的洛洄笙只觉得全身冰冷,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温鸿说的那句‘皇上崩逝’的话,无法再思考其他事。

“公主,邢将军,我们到了。”

马车一直行驶到冷宫门口,洛洄笙在刑荆山的搀扶下下来,她望着偌大的冷宫迟迟不敢进去。

刑荆山见她如此十分心疼,揽过她的肩扶住:“走吧,我陪你进去。”

二人一同进了冷宫,高公公早已等候在院中,看到两人后立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