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许良正手持毛笔,对着一叠红纸愁眉不展。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府上需要帖春联。
结果老爷子许定山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大手一挥,让他今年把对联写了。
府上上百间房,门心、横披、春条、斗斤各需要多少,都得算好了数,裁好了纸,想好了吉利词才能动笔。
这些放在前世压根就没这么多讲究!
可老爷子说了,如今自家大孙子出息了,写春联这种独当一面的事就该许良做了。
许良疑惑春联跟独当一面有何关系。
老爷子告诉他:春联是一家的门面!
春联贴上去,过年之后亲戚朝臣互相拜访,自然要品评一下各家的春联。
谁的字好,谁的寓意好,谁求来了某某学士的墨宝,诸如此类。
简单一个春联,也是满满的人情世故。
许良果断劝老爷子换个人,他的字实在拿不出手。
老爷子的回答也很绝:一般人到不了镇国公府拜年,到镇国公府拜年的大多都不是一般人。字丑都有人恭维的话,那就说明镇国公府的门面很可以了!
对此,许良无言以对,只能搜肠刮肚想春联。
只是写春联跟背诗还不一样,他此前还真没研究过。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能来找我……”
“大公子,宫中来人了!”福伯的声音响起。
许良激动了,喊来福伯,把手塞到他手里,“春联交给你了!”
福伯看着手中的笔跟桌上的纸张,满脸错愕。
……
进了宫,许良赫然发现,御书房内除了萧绰跟上官婉儿,还有张居中、甪里言,以及之前见过一面的颜秋!
不用想都知道是有大事。
他跟几人一一见过礼之后,颜秋率先开口:“许大人,数月不见,没想到你已位列中枢,老朽佩服!”
许良欠身,“颜夫子谬赞了。”
对于这位颜夫子,他还是愿意从心底佩服的。
此前伐韩,正是他亲自率学子以游学的名义到了韩国,为大乾伐韩造势。
要知道,那可是冒着被人暗杀的危险去做的事。
他这么做也只是想要支持自己的学生。
颜秋则摇头道:“老夫所做,微不足道。
你所做种种,却是有功于大乾江山社稷,有功于陛下的大事。
以后,还望许大人跟老朽一起同心勠力,为朝廷效力。”
“嗯?”许良听出话头不对,颜秋这是同意入朝为官了?
萧绰微笑说道:“许爱卿,颜夫子以后就是中书令了,朕今日召你来,就是让你跟颜夫子提前熟络的。”
许良错愕,颜夫子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一旁甪里言笑道:“颜夫子、许大人可谓强强联手,可怜我门下省失一大将!”
张居中点头:“三阁许大人已历两阁,莫非将来还要再到尚书阁任职?”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目光一凛。
三阁之中任职,莫说大乾,便是列国之中也极为少见。
颜秋却笑道:“老朽听闻许大人不是已经在鸿胪寺挂了少卿,跟礼部早有历练?”
众人反应过来,如此说来,许良如今已算是挂了三部之官?
萧绰闻言也点头笑道:“不止,兵部一场演练、伐韩之战、河西之战,已然证明他的领兵之能……”
说到这里,便是萧绰自己也愣住,“许爱卿,似乎是文武全才!”
颜秋却皱眉道:“既是如此,为何许大人春闱之时连功名也未考取?”
萧绰瞥了一眼上官婉儿。
后者无奈道:“这就要问许大人自己了。”
见众人目光投来,许良不禁陷入沉思,春闱?
春闱考试什么题目来着?
诗词?
策论?
文章?
写的什么好像都忘记了。
再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许大人能胜任职位不就行了?
可颜秋分明有追究到底的意思。
毕竟春闱是为国家选拔人才的途径。
若是有人操控春闱,让诸多许良一般的明珠蒙尘,岂非国家的损失?
而他作为大乾学子的领袖,岂能袖手旁观?
上官婉儿深知自己这位先生的脾气,只得如实道:“回夫子,许大人在春闱上的诗词咏物写的是《咏蛤蟆》。”
“蛤蟆?”除了萧绰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便连许良也不由皱眉,他隐约想到了什么。
一股社死的不妙感觉袭来。
上官婉儿看到颜秋投来询问的目光,忍住笑意,说了声“许大人得罪了”,旋即轻声背诵起来:
“远看蛤蟆大。
近看大蛤蟆。
不戳它不动。
一戳一蹦跶。”
念完之后她已经忍不住,捂住嘴别过脸去,两肩一抖一抖的。
甪里言、张居中听得瞪大眼睛。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目中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