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谢云章睡前才“逼问”了一场,入梦便是谢铭仰在朝云轩读书的过往。
春日里,惠风和畅,书案搬到了院子里。
这次不是旁观者,他手中握着卷尚书,一回头,两个精巧的小人坐在身后比肩而坐,书案比自己面前的明显低一截。
他在梦中尚存知觉,连忙四下寻觅。
不是说这个时候,她在一旁侍奉吗?
是她说了谎,还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周边竟空无一人,压根没有侍奉的婢女。
毕竟是梦境,谢云章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唤个婢女来,问问她在哪儿。
正思索着,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公子。”
他下意识回身。
一双细细白白的小手,端正奉上一张纸。
“我填完了,还请公子过目。”
谢云章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那对幼童,下意识就将那纸页接过。
那上头是一首词,以春风为题,填得颇有力道。
莫名,叫他觉得熟悉。
“这是,是……”
像谁呢?
他忽然很想看看那个小姑娘的脸,想知道这个和五弟一起念书的人是四妹,还是“杳杳”。
可偏偏在他落下纸页,就要看清的时候——
睡梦中的他倏然睁眼。
熟悉的帐顶,身侧是熟悉的人。
手臂下意识收紧,那柔软的身子就往他怀里拱一拱。
是她吗?
他忘记那首词究竟填了什么,也始终没看清那个小姑娘的脸。
可醒来后的意识告诉他,他希望,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妻子。
已经到了原定起身的时辰,可不知是入了冬,天太冷还是如何,他就维系原状,静静躺着。
怀里那具身子紧紧贴着自己,汲取他身上的热意,也将热意源源不断递送给他。
约莫迟了一刻钟的时候,青萝小心翼翼推开主屋的门。
蹑手蹑脚上前,掀开床帐一角。
却见三爷早就醒了,随意抬眼给她一个眼神,青萝就明白了,又原样退出去。
快要迟两刻钟的时候,青萝和映红都有些熬不住了。
映红赶忙一拍脑瓜,“今日的早膳,我多做些糕点,给三爷带马车上吃!”
也是这时候,闻蝉终于迷蒙睁眼。
“醒了?”
意识尚未清明,她呆呆点了下脑袋。
果然天一冷,人就容易犯懒,她见男人气定神闲望着自己,甚至有闲心勾自己发丝玩,就以为时辰还早。
手臂缠到他腰间,埋怨着:“这早朝就不能晚些吗?皇帝也多睡会儿,不好嘛……”
“嗯。”谢云章对她的亲近很受用,揽着人,忽然淡淡来了一句,“已经晚了两刻钟。”
“嗯……嗯?!”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匆匆望一眼窗外天色。
亮了,真的晚了!
“那你怎么还躺着?快起来快起来!”
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大力气,谢云章是被她拽起来的。
“青萝!快送洗漱水来!”
“映红,早膳……早膳给三爷装进食盒里!”
闻蝉自己也没闲着,怕他自己穿不好官袍似的,三下五除二将他寝衣扒了,衣裳一层一层往上套。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世俗的欲望是一点没有的。
就连谢云章想跟她说几句话,也被她用一连串“来不及了”堵了回去。
谢云章则是躺在榻上时便打算好了。
迟一刻钟的时候,他想今日叫车夫在路上紧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