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两刻钟的时候,他想干脆今日不用早膳了。
火急火燎在屋里一通折腾,到最后提着食盒走出朝云轩时,也不过稍晚了一点点。
看来,晚两刻钟起,同她多温存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与此同时的海棠居。
棠茵近来多思多梦,总是睡两三个时辰就要醒一次。
镜室里那一幕一幕,总在眼前挥之不去。
仰头,低头,不管往哪里看,她都能清楚看见自己的情态。
面颊绯红,浑身虚软。
而那比她还要小上一月的男人,从容不迫勾开她的衣襟,一件一件,从肩头滑落……
“三嫂来了吗?”
桌前摆满佳肴,她却毫无胃口。
连贴身的婢女连翘都被带走了,如今在她身边的,只有谢铭仰身边的阿霁。
她生了一张格外亲和的面孔,什么时候看都带着笑意。
可这些时日,棠茵正是恨透她这副笑面孔。
“没有呢四姑娘,还早,您把早膳用了吧。”
“三嫂来了我再用。”
“瞧您这些时日都瘦了,五公子瞧见,势必会心疼的。”
“……”
“四姑娘,还是先用……”
哐啷——
舀米粥的汤匙坠地,摔得七零八落。
阿霁眉梢的笑意淡了些,神色却并无多变,蹲下身,一边收拾一边道:
“四姑娘,早膳还是要用的呀。”
棠茵气得肩头发颤,喘气都急了起来,胡乱抄起面前一只空碗还要砸。
手腕高高扬起,正对上进门那人的目光。
盛怒转为错愕,紧接着是源源不断的,夹带着恨意的畏惧。
那日夜里被他肆意支配的恐惧,重新涌上来。
一时不慎,手中的瓷碗坠地。
叮!
先把她自己吓着了。
谢铭仰见状快步上前,随意瞥一眼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阿霁,也不多问,只上前道:
“没伤着吧?”
假惺惺,猫哭耗子!
棠茵只在心里骂,难听的话不敢出口。
谢铭仰便假装没看见她嫌恶的神色,蹲下身,将落在她脚边的碎瓷片先拾起来。
状似随意地提醒阿霁:“下回别叫她扔这种东西,容易伤到自己。”
阿霁接过他手中瓷片,小心用绢帕包了,“是,下回奴婢备两个软枕,专给四姑娘出气用。”
棠茵气得无力。
阿霁这个婢子,不知是在谢铭仰身边耳濡目染,还是她天性亦是如此,竟和谢铭仰同气连枝默契十足。
她在这里气闷到崩溃,这两人却跟感知不到似的,分毫不受影响。
阿霁退出去,谢铭仰坐到她身侧。
他用一种近似的,平直的声调劝她:“先用早膳吧。”
“没胃口。”她偏过头,不肯看他。
少年人目光扫视过桌上,“都是你平日喜欢吃的,口味变了?”
说他不在意自己吧,他一直清楚记得自己的喜好。
可说他在意自己吧,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毫无半分愧疚,堂而皇之坐到自己面前现眼!
“谢铭仰……”
她实在撑不住了,她也不过才十七岁啊。
“你就,就一点都不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