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重就轻道:“我自然是蹉跎了一阵,才和离的。”
谢铭仰了然点头,听懂她话中之意。
“那三哥后来又做了什么,才叫三嫂心甘情愿,嫁他为妻?”
闻蝉和棠茵俱是一怔。
明白他并非有意窥探旁人夫妻私事,而是想知道,如何叫棠茵回心转意留在他身边。
就这间隙里,谢铭仰又解释:“我知道,本是问三哥更合适的。可三哥忘却旧事,如今怕是也想不起来了,便只能叨扰三嫂,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棠茵便恶狠狠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绝不会!”
她逞不得凶,声调高些,眼泪又往外溢。
闻蝉看得她可怜,抚着她脊背为她顺气,“好好好,先别着急。”
这两兄弟间虽还有场夺嫡之争,可闻蝉今日来,却只是为着棠茵的事,全是实话实说:
“你三哥做了什么并不要紧,这世上巧言令色并不难寻,难寻的是一心人,肯捧出真心待你。”
“你三哥对我是真心的,他为我违过父命皇恩,挨过打受过伤……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她盯着少年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最要紧的是,我的心里,也一直存着他。”
谢铭仰是个无比聪敏的人。
得天独厚,远胜这世上的天之骄子。
目光转回棠茵身上,他开始深深地想:
棠茵的心里,可曾存过自己?
镜室那一夜,他是把人骗进去的。
知晓她一心择良婿,铁了心嫁离国公府,离自己而去。
他就想了个最粗暴的法子,永绝后患。
可在她的心里,那颗不大却挤满各种小心思的心里,可曾认真有过自己?
谢铭仰不知。
一如他亦不知,自己是何时将棠茵放进心里的。
情之一字,素来难以捉摸。
用完午膳,谢铭仰便将闻蝉送出去了。
关起门,在这阴沉沉的屋里问棠茵:
“你心里可有我?”
问完,觉得不够严谨,又加了个前提:“在从前。”
棠茵夜里没睡好,用完午膳已然困倦。
她被闻蝉安抚过觉得好些了,对谢铭仰的畏惧淡了些,疲惫更多些。
“从前,我只当你是我的兄弟。”
“你明知不是,五岁那年你就知道。”
“我知道又如何?”她反问,“我那时才五岁啊,我想要有枝可依,不想被当作孽种扔出去,我就只能假装不知道!”
“如果……如果你是因为小的时候,我经常陪你玩,你才生出这种心思,我也可以解释。”
“谢铭仰,你是国公府的嫡子,身份尊贵;而我是个没娘,不得宠的孩子。我向你示好,只是为了身边人不轻视我罢了。”
一时心绪起来,她说了许多。
谢铭仰难得胡涂,竟没法一针见血道破她的想法。
修建齐整的指甲搭于桌沿,他缓缓道:“你利用我是真,却没法证明,你心里没有我。”
“所以,有,还是没有?”
棠茵气得眼眶直跳。
这是什么小情小爱,喜不喜欢就能作数吗?
她和谢铭仰,分明是“能不能”,而不是“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