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是傻子,说的也是傻话,什么绿簪子,定胡说的罢。
丫鬟走了一个,酒酿突然定住了一样,蹙眉想了好久,问剩下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丫鬟收拾着一桌子凌乱,有点不耐道,“您是叶夫人。”
“我是谁的夫人?”她问,
丫鬟说,“沈老爷的。”
酒酿又问,“你认识秦意吗?”
收簪子的手一顿,丫鬟慎重答道,“他是个泼皮无赖,您嫁给沈老爷后他横刀夺爱,将您从盛京掳了去,送回来的时候染了病,这才让您变成傻——”
“咳咳,变成爱忘事的样子…”
话术都是沈老爷授意的,只要听见什么“秦意”什么“东明岸”就要格外慎重,千万不能答错一个字。
酒酿觉得不太对,
秦意会送她小点心,送她小点心肯定就不是坏人,怎么是泼皮无赖呢。
她刚想再问些什么,但眨眼就忘了,刚才说到谁了?
于是她说,“我的小树盆栽呢?”
话刚落,丫鬟抱着盆栽进来,酒酿腾的起身,一把抱过盆栽,在屋里东跑西看,终于找到处阳光充沛的角落,把盆栽小心放了上去,
放上去,又说要浇水,提起厚重的华锦长裙就要出门,
丫鬟们连忙挡在门口,她们可是被下了死命令的,不许叶夫人踏出紫竹苑房门一步。
酒酿急得哭,像个小孩子一样发脾气,“让开,我要出门!”
丫鬟们问,“夫人出门做什么?”
酒酿一怔,
她忘了。
丫鬟早就伺候出了经验,忙道,“夫人不想出门,夫人想睡午觉。”
趁叶夫人疑惑的工夫,其中一人偷偷从门缝溜出去打水,另外几人把她哄上床,点上了足量的安神香,
安神香让人健忘,
不过反正是个傻的,再傻一点又何妨。
…
一睡便睡到日落,就听门口小厮一声“老爷安。”传来门就开了,
酒酿没看清来人,就被两丫鬟按着蒙了眼,
她大闹,不消停地去拽眼上帛带,丫鬟们急得一头汗,叶夫人除了抱着盆栽发病的时候,其余时间是见不得老爷的,一见就怕,怕了就躲,
躲床底躲桌下,还有一次甚至爬进了大灶膛里,蹭成个黑黢黢的影子,
她一躲,众人就得抓,猫抓耗子一样满宅子跑,
累了累了,真不能这么来。
沈渊进屋的时候众人已经把帛带系上了,
床上的人很是生气,但手被攥住,动弹不得,
他问,“柳儿,小树盆栽还想不想要了?”
少女一惊,顿时停住,大喊,“不许动我的小树!”
他便说,“你不摘帛带,就没人动你的小树。”
被威胁,酒酿抬脚跺地!地砖隔着厚毛毯,居然还能被她跺得咚咚响,
撒完了气,人也蔫了,
男人挥挥手,丫鬟们福身告退,
他问,“柳儿,还摘不摘?”
酒酿沮丧道,“你是谁呀。”
没摘帛带,是认命了。
沈渊叹口气,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头,“我是你夫君啊。”
酒酿想了想,碎成渣的记忆到处拼接,她记得自己去官府领过婚书,确实是有个夫君的,
她问,“你叫什么呀?”
沈渊心口隐隐疼了下,广袖之下,手掌捏成拳,
他柔声细语,“我叫秦意。”